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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李国樑

从加冷机场到体育城我们在虚拟实境中相遇

新加坡有500多万常住人口。新冠疫情前,每年抵达樟宜机场的旅客,占新加坡总人口的十多倍;机场处理的货物若全是白米,足以让本地居民食用五年。


樟宜机场是本地第三个专为国际民航设计的机场,取代1955年启用的巴耶利机场,以及1937年开幕的加冷机场。加冷机场比樟宜机场小多了,难以负荷战后的国际人流,更别说当下的航空了,当年它却是拥有最先进的全方位雷达系统的世界级机场之一。


加冷机场:从木船到飞行船


90年前的加冷机场所在地带原是沼泽地,居民濒水集居,形成加冷河口海人村(Kampong Laut)、劳明达街巴韦安村(Kampong Boyan),以及加冷路以南武吉士村(Kampong Bugis)、加冷村(Kampong Kalang)和加冷罗国村(Kampong Kalang Rokok),村民划着舢舨在近海游弋,苏拉威西远航而来的帕拉里帆船(Palari)在河口停歇。


上世纪30年代初政府落实机场大计,蚊子滋生的“水乡”跟着消失,居民分散到新创建的友诺士马来甘榜、南部岛屿、实里达、格兰芝、榜鹅等地,少数迁徙至加冷河上游的甘榜韭菜。

1938年加冷机场地图(林少彬藏品)


加冷机场落成时,特别拨出“飞行船”(seaplane)停泊区。这些“Singapore III”飞行船乃当年军备竞赛的成品,入水能游,出水能飞。二战蔓延到新马的时候,日本潜水艇就是由纽西兰空军驾驶飞行船发现的。两艘重量级英国战舰被击沉后,飞行船在关丹海面指挥拯救行动。

1937年的机场鸟瞰图,水上的是Singapore III 飞行船,远处是搭客大厦。(林少彬藏品)


早在一战的时候,英军和德军已出动第一代飞行船。二战的时候,日军的“二式飞行艇”(Kawanishi H8K)飞行速度跟战斗机没什么差别,被形容为性能最佳的飞行船。


飞行船的飞行高度约80米,最多攀升至150米,可能随时撞上珊顿道的高楼大厦。低空飞行特别耗油,行程自然受到限制。从新加坡飞往伦敦,估计需停泊添油20次,可真的是周游列国了。


“旧”国家体育场:加冷狮吼凝聚国人


加冷机场停飞后,停机坪改建为劳动公园(Kallang Park)。劳动公园最迷人的景点有三:入口处“劳动公园”牌坊浩然大气,夜色中特别夺目;广场中央的水池,为孩子们提供免费娱乐;公园内的露天舞台,放映过香港长凤新的“健康电影”,飘扬着国家剧场与人民协会的民歌民乐。


新加坡独立翌年,时任文化与社会事务部长奥斯曼渥(Othman Wok)在劳动公园为国家体育场主持动土仪式。1973年7月21日国家体育场开幕,一个多月后第七届东南亚半岛运动会在这里举行。这是新加坡首办大型体育赛会,国人围着黑白电视观看现场转播,见识可容纳5万多人的体育场风姿。原来赛场上的圣火是运动员擎着火炬,一程程地接力,最后由短跑健将古纳兰(C. Kunalan)跑上台阶点燃的。


国家体育场取代二战前兴建的惹兰勿刹体育场,此后大马金杯足球赛都在此举行。杯赛一票难求,星期天早晨七点出售下周门票,每人限买四张,大清早已经排起多条长长的人龙。1977年球迷抢购吉隆坡默迪卡体育场大决赛新加坡对槟城的门票时场面失控,一名球迷被活活踩死,多人受伤。


在那个为国家、为荣誉而战的年代,杯赛场场爆满,球迷为身穿浅蓝色球衣的业余足球员发出“加冷狮吼”,在referee kayu和 balik kampung声中走过上世纪70年代。


国家体育场举行过多场国庆日和青年节盛典,也见证过巨星的风华。1993年Michael Jackson的演唱会吸引9万歌迷,1999年台湾新扎歌后张惠妹人气鼎旺,成为第一位在国家体育场开唱的亚洲歌手,一曲《温柔》后夜空绽开烟花朵朵,成为新加坡演唱会史的经典。


2007年,起重机开入国家体育场,加冷地标被夷为平地。至于由吴庆瑞埋藏的时间囊,早已被人遗忘,当某某人想起此事时,时间囊已经不知所踪。


体育城:一流措施,但失去新时代全民记忆


旧国家体育场是“赌”回来的。1968年新加坡博彩公司成立,为国家级大工程筹集资金,大彩和多多的收入支付约两千多万元的兴建费。顺道一提,好赌的国人亦为室内体育场和滨海艺术中心作出“卓越贡献”。


旧国家体育场奠基半个世纪后,金沙和云顶赌场在争议声中开门营业,数年累积下来的税收足以撑起整个体育城的建造费(约13亿新元)。建造体育场机械化的圆穹顶最考功夫,钢管支柱在高空中校准后,工人日以继夜的蹲在高处焊接,至少四五个钟头才能休息。别的不提,单是如何解决大小便就有得想象了。


装置开关穹顶的机件要求精准,承包商从美国和德国入口专门器材进行检测,当时只有印度和孟加拉客工能够撑起这种耗时耗体力的工作。南亚客工几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飞虎队般70米高空从天垂降。特种军人如突击队、守卫兵和海军蛙人都受过这类专门训练,从盘旋的直升机上沿着吊索滑行而下,客工的垂降功夫比阿兵哥还高出几倍呢!

新加坡国家体育场的活动式顶盖,由于移动速度很慢无法配合表演节目的节奏,变成了“白色大象”。(林少彬摄)


新加坡雨水多,复杂的圆穹设计本意是为了让体育赛事不受天气影响,却为国人带来遗憾。坐在封闭的体育场内,从前的辽阔视野消失了,失去加冷狮吼声中看飞行表演、烟花怒放的新时代全民记忆。


电竞游戏为体育城扳回一些面子


嘉龙威购物广场(Kallang Wave Mall)坐落在旧国家体育场部分原址,最初的构思是吃过晚餐后顺便看球赛。加冷狮吼不起来,反而是餐饮和“新潮流”带动人气,譬如亚洲电竞娱乐联盟在商场内设立本地规模最大的电竞体验中心(Esports Experience Centre),拥有完善的服务设施,包括游戏活动区、电竞战队房和咖啡厅等,为此道中人提供现代化的交流和作战场地。


随着高速网络在全球通行,智能手机用户数量不断攀升,估计亚太地区的网络游戏收入达700多亿美元,跟西半球不遑多让。去年初和年底分别在香格里拉酒店和新达城举行的国际电竞大赛,总奖金超过100万新元,形成一条多元性的价值链。


目前有两百多家网络游戏开发和游戏发行公司在新加坡运营,游戏引擎公司Unity、万代南梦宫娱乐(Bandai Namco)、游族网络(YOOZOO)等大型游戏公司已在本地设立工作室,难怪本地的大专院校和工艺教育学院都提供跟游戏开发相关的电脑游戏、动画设计等数码媒体课程,走在电讯科技前线的5G网络和云伺服器则为游戏团队提供可靠的生态系统。

亚洲电竞娱乐联盟在嘉龙威购物广场内设立本地最大的电竞体验中心,为此道中人提供现代化设施(图片源自网络)


旧国家体育场的年代,青少年爱踢球、玩音乐、成立乐队,结果被大人责骂玩物丧志、没有出息。回头想想,没有玩物的热忱怎能突破局限,诞生世界冠军呢?


当代年轻人热衷的电竞游戏已走出过去的个人网络圈子,必须跟其他玩家培养良好的沟通能力与合作精神。纵观世界大势,世界级电竞游戏玩家大都“不务正业”,读书马马虎虎,学业没什么出息,甚至被视为“边缘人”。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边缘人也应该有纳入社会正轨的机会,关键取决于“正常人”必须摒弃“旧时代”的成见。举个例子,新加坡足球队的世界杯梦已经睡睡醒醒多年,或许培养年轻的电竞团队来踢世界杯更为实际。


突破电竞:我们在平行世界中相遇


对于互联网的功能,我们应该不会陌生,多数人使用过的电邮、WhatsApp、脸书、阅报、搜索引擎等都属于第一代有线互联网和第二代无线流动互联网的产物。第三代万物互联网(IoE: Internet of Everything)有个“元宇宙”雅号,让用户使用数码化身(digital avatar)在虚拟与现实世界中交替漫游。


或许平行世界对老人家而言似乎不可思议。不过好些老人家拿着几台手机捉宝可梦,将游戏融入日行万步中,实际上,他们已在元宇宙找到抗老良方,一方面锻炼思维和四肢协调能力,另一方面跟年轻人建立共同兴趣与话题,打破代沟的隔阂。


新冠疫情使到人们有更大的欲望,期待“身临其境”跟亲朋戚友会面,业者预测可能五年内便可实现元宇宙中建立办公室,在三维实景中会面等。此外,越来越多人乐意在数码世界中通过透露自身的遭遇来疗伤,或者追求生命中的另一半。


其中一个称为VRChat的元宇宙平台,用户通过机器人、动漫人物等数码化身分享亲身经历,揭露自己酗酒成瘾酿成家庭悲剧、受到无故虐待而患上精神创伤、因许多不如意而产生自杀念头等。有人从中得到安慰而选择放下,有人跟有情人在云端相会结婚,现实中的婚礼策划师甚至受邀,为他们在虚拟世界主办完美的婚礼,并接受“亲朋戚友”的祝福。有些伴侣甚至必须兼顾两个平行世界,在现实与元宇宙中结婚两回。


有位聋哑人士通过虚拟世界中的手语,诉说自己痛苦的经历来激励他人,另一名懂得手语的年轻女教授在线上即时翻译。原来女教授也有类似经历,他们两人都在元宇宙找到帮助其他人重新振作的动力。


在这样一个“新”环境中,似乎每个人都能够建立起某些关系,实现某些愿望,可见人类的本能是相当奇妙的。别忘了我们都是从有线电话走入当代的人,从前的电话不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虚拟产品吗?如今我们可以应用科技组构加冷旧时光,让记忆中的人物场景重现,您乐意身入其境去探索体验吗?


作者为文史工作者、英国皇家造船师学会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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