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最大规模的生化武器研发基地
这里介绍一宗“大规模无差别杀人计划”，它是真实的日军作战计划，记录在几名皇军将校的秘密战场日志之中。
时间和地点是九一八事变（1931年）之后的中国东北三省（伪满洲国）哈尔滨地区。日军在哈尔滨（黑龙江省）周边设置了所谓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即臭名昭彰的731部队，石井四郎为最高负责人，占用超过6平方公里的土地，建造超过150栋各式研究设施，高峰期曾经拥有约3千名科研人员，包括医生和医疗技师等，其中还有不少毕业于日本三大医科大学（东京大学，庆应大学和京都大学）的医生，他们都是当时日本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他们选择披上军服跟随石井四郎，跑到哈尔滨这个亚洲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生化武器研发基地，对被日军俘虏的抗日部队成员和平民，进行不同种类病毒感染的人体实验，借此取得无药物治疗下患病致死过程中的活人切片标本（图1）和数据资料，以及为获取细菌弹设计参数而进行的各种人体实验，比如投弹的高度和角度和风向的关系，弹壳材质强度和爆裂瞬间对毒菌的杀害几率等等。
图1：扁桃体的切片标本。（出处: 2019年，近藤昭二，王选编《日本生物武器作战调查资料》第五册，第2437页）请注意图1被涂黑的两个词”TOP SECRET”（最高机密）和”CONFIDENTIAL”（机密）。日本731部队在战后把这些人体实验报告提交给美军，瞒着全世界，换取了他们的免罪权。因此美军把这批文件都加盖了“最高机密”或“机密”。 2000年后，文件被美国国会图书馆和美国国家档案馆有选择性地解密，因此它们被涂黑。
第一次人造鼠疫杀人计划
1940年6月，731部队设施里人头汹涌，进进出出。原来他们要举行该部队成立以来的首场 “实地实验”！所谓的“实地”，就是指某个实实在在有中国人群居的居民点；所谓的“实验”，就是要用731部队专属的轰炸机从低空撒下数万只带鼠疫的毒跳蚤，制造一场人为的鼠疫流行病，看看能够杀死多少居民！
换句话说，在这场“实验”之前，731部队只知道鼠疫（民间也称“黑死病”）是致死率极高的传染病，但是并不知道“一场鼠疫”从头到尾一共可以杀死多少人？这是指从第一名疾患（即1号病人）开始到最后一名疾患死者之间的总体染病致死人数。
日军要怎样获取这个整体死亡数字呢？
这里简单解说一下。首先，日军必须预先知道“开场”时间，以及在该时刻一共有多少只毒蚤出现在灾区，这是必要的开场条件。 为满足这个开场条件，日军必须把开场时间的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包括飞行航道和风向角度等。
第二步是在确认灾区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死者之后，日军必须有办法派人走进“鼠疫灾区”，识别和统计被第一次感染致死的尸体，同样的，还要确认被第二次感染致死的尸体和还活着的病患，而且还要挑选并把有研究价值的病患和尸体搬回实验室，以便进行活体解剖和制作切片样本等等。
如此这般的所谓“实验”，其实是一场由拥有医生资格的专业人员经过精心策划，动员各种部队来实施的杀人计划，企图牺牲一大批无辜的中国人，从中得到几个冷血的“杀人函数”！
位于哈尔滨西南约230公里的吉林省长春市农安县，被选定为首个“实验场”。第2个实验选在吉林省白城市大安市郊区的大赉乡，位于哈尔滨市以西约250公里处。
731部队为了精确掌握被感染致死的人数原始数据，派出了700多人的“防疫部队“，穿着白色防护服，挨家沿户收集“标本”，首先寻找第一波被害者，接着确认第二波被害者，记录标本的性别和年龄，检验标本的外部四肢以及开膛检验内部器官被感染的部位和病毒扩散程度等，据此详细绘制并记录存档，如图2。图2是截图自一份被美日细菌战研究者称之为《Q报告》的其中一页。《Q报告》是战后731部队呈交给美军的《人体实验报告》里关于鼠疫的部分。731部队以此唯我独有的“知识产权“向美军索取所有部队成员的“免死金牌”，即不追究不起诉他们干过的非人道战争罪行。因此战后，他们有的在卫生部当官，有的当医院院长，有的在名牌大学当教授，著名制药厂当研究员等等，吃香喝辣，安享晚年。
话说731部队在上述“人造鼠疫”中，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数据（杀人效果）呢？
2011年10月日本民间的和平团体研究学者发现的731机密报告中，出现了以下的记述：
第一轮（6月4日）攻击：在农安上空共投下总重量5克的鼠疫毒蚤（约2万5千只）之后，农安共有8名居民死于第一次感染，607人死于第二次感染。合计致死615人。由此得出演算结果：每 1公斤毒蚤的致死效能为12万3千人。
第二轮（6月4日至7日）攻击：在农安和大赉两地之间的上空，总共投下10克（约5万只）毒蚤，共造成两地合计12人死于第一次感染，2,424人死于第二次感染。合计致死2,436人。由此得出演算结果：每1公斤毒蚤的致死效能为24万3千 6百人。
他们还从尸体和病患身上分离出71棵鼠疫毒株，从老鼠身上得到29棵鼠疫毒株，带回实验室进行培养。731部队的鼠疫班班长也从这两场实地实验中获得了老鼠和跳蚤的确能够成为有效 “鼠疫传播武器”的信心。
可笑的是由于这是首次“现场实验”，尚存在着诸多731部队未能掌握的要素，使到疫情一度波及当时的伪满首都新京（今长春），致使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于1940年10月5日发出军令，要求各部门协助完成所谓“新京防疫”，正是自食其果也。
吉林省（日军控制的伪满洲国）鼠疫尚未收拾干净，731部队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的下一个杀人计划。这一回，他们试图在日军面对顽抗的中国战场，更大规模地杀死平民以击垮抗日战线。他们选择了浙江省下手。
第三轮（10月4日）攻击：在衢县（浙江西部）空投8公斤混杂着毒蚤的麦粒、栗粒、破布、纸包传单等，总共造成9,279人死亡。
第四轮（10月27日）攻击：在宁波市空投2公斤混杂着鼠疫毒蚤的麦粒和面粉等，总共造成 1,554人死亡。以上两次实验所使用的“有毒药物”的致死效能分别为1,159人和777人。
到了1941年，731部队的细菌战略参谋们几乎已经锁定了“鼠疫弹”，认为它是最佳“细菌武器”。老鼠和跳蚤都比较容易大量养殖，而且跳蚤既能成为鼠疫毒菌的运载工具，又能在吸人血时变成注射鼠疫毒菌的注射器，一举两得。
鼠和蚤的生产基地-新加坡和马来亚
731部队在确定了鼠疫毒蚤是日军必胜的终极武器之后，就着手研究大量生产老鼠和跳蚤的方法。研究人员发现，跳蚤的最佳繁殖孵化环境是气温27~30摄氏度，湿度90%。731总部的所在地哈尔滨有四季，冬天又寒冷无比，要给老鼠和跳蚤最佳的生育环境，就必须为整座养殖场供暖加热。而地处赤道的新加坡和马来亚，则是具备这个最佳环境的天然所在。
1942年3月30日，日军正式发出成立南方军防疫给水部（冈9420）的军令，这里所谓的南方军指的就是从日本和中国南下占领东南亚的日军，所谓的防疫给水部就是研究细菌武器的部队。这是731部队所设置的第五个固定基地，也是最后一个。他们从各个部队抽调在中国战场上有经验的队员，于5月5日在南京集合，整支部队于6月 20日由海路抵达新加坡，占据前爱德华七世医学院大楼为东南亚总部，还占据了邻近的柔佛州前淡杯精神医院，把它改装成老鼠和跳蚤养殖场、以及制造鼠疫毒蚤的毒化工厂。鼠疫班的队员们很高兴地发现：“在这里只要避开雨水和阳光，到处都能成为跳蚤养殖场！”
新加坡建国初期的社会发展部长奥斯曼渥在他的口述历史中，留下了他当年在鼠疫菌实验室当助手时的所见所闻：“每隔三到四个月，数以百万计的鼠疫毒蚤被活活地装入大玻璃瓶里，用火车运去泰国。”
从这一句证言，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三点重要讯息：
一、冈9420部队从某个时期开始，已经把鼠疫菌武器的生产能力，从不稳定的小数量（数万或数十万只）发展到了拥有一定规模的大数量（数百万只）。
二、鼠疫菌武器的出货时间，已经从不可控不定期出货，逐步改良到拥有周期（三到四个月）的较稳定阶段。
三、731部队鼠疫菌炸弹的外壳改良工程，已经从初期的铁制弹壳，第二代的瓷器弹壳，发展成新一代的玻璃弹壳。
以上三点情报也折射出冈9420部队在某个阶段的细菌武器生产能力。
保号作战
1943年4月，冈9420部队接到日军参谋总部的 “保号作战”军令，还听说整体需要生产5吨重的鼠疫毒蚤，要跟美国决一死战！
为了达到这个天文数字般的目标，731部队动员所有部队，一边捕捉饲养老鼠，一边养殖极大量的跳蚤。比如在日本，他们要求各地的防疫给水部门以及军医学校一起展开大量生产跳蚤和老鼠的生产计划，以 玉县粕壁（春日部）市为中心，生产老鼠74万4千5百只， 玉县47万5千只，其周边茨城县20万4千只以及 木县6万4千5百只等。这个 玉县地区总共养殖了约150万只老鼠，占整体的12%，排名第3。伪满洲国53%，排名第1；冈9420占14%，排名第2。广州的南支防疫给水部5%，北京的北支防疫给水部3%，南京的中支防疫给水部1.5%。由此可见新加坡冈9420部队在“保号作战”之中的贡献度和地位（估计拥有170万只老鼠）。
1944年10月，新加坡冈9420部队接到大本营发过来的“领取卫生材料”的军令，飞往东京领取5万只老鼠！然后乘坐排列好的三架731部队专用的97II式重型轰炸机，轰炸机肥大的肚子里堆满了老鼠笼，堆得像座山似的，不过每架轰炸机只能载5千只老鼠，结果飞抵新加坡时，老鼠死了3分之1。老鼠们从新加坡机场被卡车运往部队总部和柔佛淡杯支部，还有位于马来半岛中部小镇瓜拉庇劳的一所英国中学，最远的是在赤道以南的爪哇万隆支部。
1945年1月8日冈9420部队接到日军总司令部决定停止保号作战的消息，队员们就把所饲养的老鼠都“放鼠归山”。过后不久，冈9420部队也走进了历史丛林，消失在新马的历史中。
人性何在
这里，让我们回顾731部队的“杀人之道”。
他们是日本当年最优秀的一群年青医生，他们不去抢救医治黑死病（鼠疫）人，反而利用该毒菌来杀死平民百姓。为什么？因为731部队给他们“杀人执照”，给他们比业界还更高的薪酬，给他们一流的研究设备，让他们有机会到医学大会发表新研究成果，扬名学界。
他们眼中的病人（如图2）和白老鼠没有区别，要达到这种“境界”，一定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天神之兵，日本民族高人一等，有资格主宰世界，一定要让他们心中极端仇视对方（中国人，美国人），视之为没有生命的树木，或是令人讨厌的老鼠。
图2：遭感染鼠疫致死的两名女性死者（标本编号第9号18岁和第10号51岁）的内脏检验报告-淋巴结的被感染部位图。（出处：同上，第2685页）下端曾被加盖”TOP SECRET”。
然后利用这群优秀的青年，去找出能够杀死最多人的方法。而且，要求找到的方法必须很难被外人识破（让被害群众认为是天灾），很难被外人找到物证（鼠疫跳蚤）等。
他们首先尝试使用5克毒蚤，结果杀死了600多人（1940年6月）。
几年之后，为了对付强敌美国，竟然准备要有5吨毒蚤！这是有常识有良知的人会提出来的数字吗？
只不过是区区的5克（毒蚤），就几乎灭了一个小镇。731部队还报告说倘若使用1公斤毒蚤的话，就应该能够杀死12万3千人。
我们以此为准，也就是只要用上5公斤的毒蚤，就可以杀死61万美国人了！这比日后美国投下两颗原子弹的总合杀伤力还强几倍呢。
要知道，5吨是5公斤的1000倍，日军的决策者到底是想要杀多少人呢？
笔者试算之下，竟然得到一个天文数字： 6亿多人！
日军是不是失去了人性呢？
作者为本刊主编
图由作者提供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