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国委屈求全说起
韩国外长在3月6日宣布,就“二战强征劳工赔偿问题”向日本提出新的方案,企图让所谓的韩国企业“代替”日本赔偿韩国劳工,从而解决日韩战后数十年来的严重对立,促使日韩关系尽快正常化,以便美日韩联手应付来自东北亚的挑战。不过,该方案立即遭到韩国人民的猛烈批评,被骂为“卖国”方案!
那么,到底“二战强制劳工”1 是怎么回事呢?为何韩国人民如此咬牙切齿?
原来二战期间,估计共有约4万中国人和15万韩国人被日军强制掳往日本本土的矿场,建筑工地和港口等处从事无偿苦役,约有五分之一的人累死冻死饿死他乡。战后虽然有劳工向日本要求损害赔偿,日本政府既不认罪也不道歉。
几年前一次意外的点醒
日本鬼子在二战期间干过的坏事磬竹难书,笔者当初将精力集中在与新马有关的课题上,把以为和我们无关的课题暂且搁置,强制劳工正是其中之一。可是,笔者的想法太幼稚太简单了!正所谓“不知道的事物,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在2017年尾一场有关日军在新加坡的生化实验室2的取证访谈中,无意间发现日军强征劳工的罪行,也曾在东南亚发生过!
前破伤风菌实验室助手杰芙里陈(Jeffrey Tan,1920-2020)讲述完他的生化实验室经历(1942年底至1943年头,为期4个月)后,亲口向笔者讲述了另一个更鲜为人知的“劳役逃生记”。
逃离印支半岛的苦役
原来,杰芙里陈在1944年底辞去昭南市政部门的文职,应聘转行加入“较高薪”的建筑公司“Kinjo Han”(日文,汉字不详),首先被派往泰国曼谷郊外搭建日军竹结构营房,不久后被改派往柬埔寨(日军占领下的前法属印支半岛)的马德望(Battambang)郊外。此市镇位于金边西北,邻近泰国。工作还是搭建同类营房,每座可容纳约40名士兵。同行有约50名来自新加坡的同伴,他们这群“高级外劳”各自指挥着约50名泰国苦力,一共搭建了数百间简陋的营房。
杰芙里陈与他自费出版的回忆录《从马德望逃生》(笔者摄)
可是,待遇和生活环境每况愈下,食物日见稀少,食水越发肮脏,最后竟然和水牛共饮同一处河水!而领到的工资(日军纸币)越来越像日军打印机所打印出来的“香蕉纸”!杰芙里陈心想再捱下去,必会白白送命。于是连同两名好朋友,结伙逃离日军的驻地,潜回曼谷。
所幸不久,就迎来了战争胜利,几经波折才获得英军收留,安全地把他送回新加坡。(图1)
临别时,杰芙里陈语重心长地送笔者一句话:“劳役的受害人数,远远超出肃清!”
档案机密透露日军罪行
陈老先生简简单单的这句“赠言”,足足困扰了笔者5年,直至今年1月,才终于找到一点头绪,在此与读者们分享捕捉到的蛛丝马迹。
首先,笔者在日本的国家档案中找到当年的机密报告,证实了日本占领东南亚期间,的确有组织有计划地征召和输送占领区的人力资源到战略地,如苏门答腊,泰国,缅甸,婆罗洲等,从事惨无人道的艰苦劳役。此项行动被日军称为“劳务”(Romu),受害者被称为“劳务者”(Romusha)。此项行动分别由各地的军政监部负责,招募地点包括新加坡,马来亚,苏门答腊和爪哇,从各地的港口出发,由日军负责安排船只运送出港,很多是“单程船票”,再也没有回来。由于印尼受害人数最多,Romusha已经变成了印尼语的外来词之一,不必翻译。
第二点,目前挖掘到的日军最初期劳务计划是载于1942年9月的文献,当时的目标人数为70万人。该计划主要对象是日军认为“人口过剩”的爪哇原住民,印度人和华人3,以及数量不多但是技术含量高的英国和荷兰的普通技术人员,及特种技术人员。
九死一生的工地
随后,笔者还找到一份和新加坡劳工有关的文献。那是由一家日本工程承包企业(株式会社)福昌公司呈交的《劳务管理报告书》,着重报告该公司于1945年2月在沙巴的亚庇(哥打京那鲁)遭遇到盟军反攻轰炸,高技术“大工”(建筑领班)的招募及管理状况。
该日本公司从汕头和昭南两地一共招募大工276名,从爪哇招募苦力830名。报告书中第三项题为《移入劳务者管理状况》文中,插入了一张劳务者生死统计表,暴露了该工地的“地狱惨状”。(表1)
【表1】在哥打京那鲁某工地的昭南大工,88%逃亡,9%死亡,存活3%
请看看“逃亡者”的数字,不论是汕头还是昭南(新加坡),两组人的逃亡率竟然都是86%-88%!也就是近九成!换句话说,“你不逃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多么想采访这88位逃亡者。他们有回到新加坡吗?有人听说过他们的故事吗?
一位旅居雅加达的英国牛津大学教授J. Kevin Baird在2015年7月发表的研究报告显示,印尼爪哇岛的Romusha约有400万人,约50%至80%失联。
那么,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一共有多少Romusha(受害者)呢?这只能期待今后的研究和发掘了。
作者为本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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